「名」之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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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年8月31日 访问:25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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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之物语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11年08月24日12:17:07 星期三), 转信
法尔克:因为,人可以是某种人而又不叫做某种人。——莱辛《恩斯特与法尔克》
一、与众不同的渴望:某一个还是任何一个?
让我设想一下,当你走进一个人的办公室,听到这样一段话语,或许丝毫不会感到奇
怪:
“嘿,你来啦,等你好久了。帮我把我的茶杯递过来。哦不,不是那个绿色的,那是
我冲咖啡用的,我要的是旁边那个一个。赶紧坐下来我有要事要跟你谈,这把椅子腿儿有
点不太结实你小心点。刚才我拜托你把邮件拿给宋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但是如果这段话被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可能就会让你觉得如坐针毡头皮发麻:
“嘿,你来了,等你好久了。帮我把爱德华递过来。什么?谁是爱德华?就是那个杯
子。等等,你拿的的是服部半藏,我要得是爱德华……好了,赶紧坐下吧,张仲景的腿儿
有点不解释,你小心别摔着。刚才我拜托你把邮件给人拿过去你有拿么?什么?拿给谁?
当然是拿给一个人啊……”
情人或者朋友之间常常会问及彼此的一个问题便是“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还是需要我?
”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个问题要么是基于“你需要的只是随便一个人而并非只是我”的
预判,要么是收获“你需要的只是我”的心理预期。这反应的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人们希望
通过特殊化来强调自己重要性的渴望,而对名字的强调往往是最直观的手段之一。
但是正如我们不能将对乔丹的特殊尊敬简化成对打篮球的人的特殊尊敬一样,反过来
如果生活中每一个个体都获得一个具体的名字也是一件令人崩溃的事情。想想看,当一个
人告诉你,请把他的小明从小张上拿下来,再和小李换个位置,然后从里面取出小刘和小
宋,这套与世隔绝的独立命名体系毫无疑问地会把不明就里的外人搞得彻底崩溃。
于是乎人的种种行为似乎可以被简单的划分为是否追求特殊化。人们希望自己脱颖而
出,获得更好的职位,拥有更多对的资源和机会,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反之,当老师吆
喝着谁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时,可能很多孩子们会把头埋在课本里,祈祷自己快快泯然众
人。当然还有那些传说中的那些刻意泛化的“叫我红领巾”、“叫我雷锋”们。
二、消失的存在感:某一个与不是某一个?
《诫子书》中又曰,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淡泊名利似乎是很多人拿来
自我标榜的重要标准之一。的确,对于生活中的很多人来说,或许也真的并不追求声明闻
于十里八乡。但是倘若有一个相识之人向你走来,招呼你作“那个谁”,“喂,你过来一
下”,想必还是会有很多人会生气地说自己是有名字的。的确,或许一个人可以没有多么
响亮的名声,但是不能连标识自己身份的名字也被忽略不计。
但是正如缺乏关爱的漩涡鸣人之类各色漫画的主角们总是喜欢用胡闹的方式来博取众
人的关注一样,在追求自身特殊化的道路上并非自古华山一条道。于是一方面有聚光灯下
星光璀璨的明星大腕,另一方面也有被唾沫口水淹出来的丑恶之徒。如果在结果上套上一
个绝对值的符号,到也算是殊途同归。昨日就看到友人愤愤地抱怨有人偷偷跑到她的页面
上偷窥之后又将其拖黑何等做贼心虚,我就说这是应该高兴的事情,毕竟每个人不能让所
有人满意。想想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天天记挂着你,记恨着你,因而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一股存在感就瞬间充沛了起来。没有朱砂红土为贵,没有爱着莉莉的斯内普,至少我们还
有对哈利朝思暮想的伏地魔。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一段有趣的对白,我说如果我会魔法,也希望将一名字用
黑魔法保护起来使其变得无人可以提及。某祝接话曰:敏感词。
三、名实之间:名至实归与名不副实?
我一直觊觎这样一种场景:有江湖传闻曰,赫连某人隐逸江湖,专为穷极之人指点迷
津,化险为夷。但弱觅得,必施援手。这里面包含着两个层面的遐想:一方面是有“名”
可以为诸人所闻,另一方面是有“实”,不至于像吉德罗·洛哈特一样被拆穿牛皮。于是
乎是否对名实双管齐下的欲求便是一种普遍泛出的真谛呢?
或许。但是在高贵乡公曹髦曾经试图从司马氏手中夺权,追求名副其实而不甘心做傀
儡之时,却还有很多人在哀叹自己连个傀儡的名分都轮不到自己头上。在名至实归的渴望
之外,既有人安于一堆琳琅满目的空洞头衔吓唬各种打酱油的路人甲乙丙丁而不履行任何
责任和义务,也有人满足于侧身街巷的无冕之王,当然也既有人为了防止牛皮被戳穿不断
努力追赶远远跑在前面地浮名,也有不少孩子恋爱中的孩子们栽在了急于求个名分的过程
中。
四、结语:名字的魔力。
在莱辛的《恩斯特与法尔克》对话中,恩斯特问法尔克为什么总是使用“叫做共济会
员”而不是直接使用“共济会员”?法尔克答道,“因为,人可以是某种人而又不叫某种
人。”这让我想到,如果一个人直白地骂你“不是人”与讽刺你“太像个人了”哪种攻击
方式会更让你恼火?当然从现实生活中来说大多数人并不会想到使用第二种表达方式。联
系到之前看到的一条微博“言论”,“男人!当你要求一个女人像女人的时候,问问你自
己有几成像男人。”这里包含着对于名义具有倾向性的认知,但是请原谅我做如下比较,
不管许多人再怎么呼喊着曾哥纯爷们儿的口号,她终归还只是forever 21的姑娘。就像小
巴蒂·克劳奇再象阿拉斯托·穆迪也终归不是一样,亦如不想和不能之间的差别。
想起了去年曾经说到过的一个例子:设想这样一个场景,当我们尚不认识Rose这个单
词,我们在读到“Rose is a kind of flower ”这样的句子时可能会绞尽脑汁地想Rose
是怎样的一种花。可是当我知道Rose是玫瑰之后便心满意足了,虽然我们可能并不太清楚
玫瑰是怎样的花,这个概念也和蝴蝶兰、郁金香之类的名称在脑海里难以更多的区分开来
。当我们读到一个习以为常的名字,我们以为知道了自己在说什么,男人、女人、民主、
幸福,凡此种种,但是其实我们或许并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些名字不是什么。这就如同
在许多医闹事件中病人家属对医生的指责一样,那些和他们想象中相去甚远的举动可能恰
恰反而是救人性命的必要之举。
古语有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那么你是否知道自己所渴望的名义之
下所包含的真正内容呢?不过如果再有不善者对谁谩骂称其像某种动物一样的时候,当事
人至少可以选择礼貌地说一声谢谢,然后告诉对方真像人一样。于是人兽殊途,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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