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个秋日飘落银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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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05年10月29日 访问：32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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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身边的感动”之六：曾有一个秋日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05年10月22日19:17:23 星期六) , 站内信件
在生命的历程中，有许多人或擦肩而过，或并肩同行。有些人会退出你的生活舞台，
又有些人会加入你的旅程。尽管流年似水，冲刷旧迹，但仍会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在你
的心底驻足，感动永久。也许是来自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也许是源于一些平淡往复的细
节，也许只是心灵一次莫名的触动。
九月下旬，《北大青年》报社推出了“身边的感动”素材征集活动，得到了大家的支
持，投稿很踊跃，共收集稿件４０余篇。在收集这些感动的日子里，编者也时时被各种故
事、各种情绪打动着：师生情、亲情、爱情，它们从身边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升华出来，感
动着每一个善意灵魂。谨以此奉献于读者，希望一同分享这些欢笑或泪水，在内心深处有
所共鸣。
曾有一个秋日
邵雪萍
“你是不是把旧电话卡都扔了？”曾有一个秋日，问题轻轻掷来，如一枚飘落的银杏
叶，温宛而触目。
“当然扔掉啦！充完值留着又没用。”树荫筛下的阳光织成金色的大网，光影明灭着
，跳荡着。喜鹊看有人来，匿向枝叶深处，微微地听得枝桠的折断声。
“我也是。旧卡早就扔了。”谁信手抛下的烟蒂兀自冒着徐徐轻烟，他一脚将它踩熄
。“想起来挺可惜的，当时和谁联系过，电话卡里头其实有好多东西，呃……好多记忆…
…”他专注地看着一串倚在槭树上的夕颜。清冷的季节里，紫红色的伶俐的小花迎风开在
高处，似乎在眺望、在等待、在试探。
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地消散，金网悄悄收起，只在最高的杨树的树梢，还留有橘红的
“火苗”在跳跃。沉默的时候，就听见周围小昆虫的低吟浅唱，看不见的音乐家用我们不
懂的语言倾诉衷肠，或许也有同样真切的悲欢，在似曾相识的旋律间忽明忽暗。身边的人
低声说起自己的故事，他的声音在夜气里和着风声流转，如同夕雾承载的松木的清香。归
巢的八哥“啊”地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叹，我听见他说“……大学时就认识的一个女孩……
后来到两所大学读硕士，没法常常见面，平时只能打电话。天天都打……你说，都交往三
年半了，突然就——”从夏天起就凝在树上的松脂，到秋天早已变得暗黄。有时松果 “
扑落”一声砸在地上，地上是日复一日、层层叠叠累积起来的叶子。
“我把用完的电话卡积攒起来，拿橡皮绳扎了有九大扎呢！原来想将来哪天在一起了
，就用电话卡在墙上拼些图案庆祝一下——可是…… ‘将来’不存在了。”他陷在回忆
里，机械地说啊说啊，“劝她也不回头，气得我把她的照片全退给她！电话卡也被我扔进
了垃圾堆。晚上觉得特别后悔，骑车出去找，已经没了。九大扎呢，什么也没剩下了。一
张也不剩，什么也找不到了。”恋爱中的人曾经踏在随风飘荡的蛛网上荡秋千，靠一点幻
妄的幸福取暖，然而爱转眼就消失了！ “我三年半的感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珍惜！”夜色
如神话中的玄鸟，不知何时已展开温柔的巨翅悄无声息地降临。“最后悔扔了那些电话卡
，后悔得要命！”他的声音痛苦而尖锐。“恨她吗？”我冒出个愚蠢的问题。紫葳中的小
天牛甲壳上带着沉沉的露水，跌跌撞撞，终于艰难地爬上了锯齿形的叶缘。他沉默了许久
，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不恨，真奇怪……真的不恨，五年前的事了……”我听说幸福
就是看着水里狂欢的灯火，月华中他夺眶而出的热泪正像湖上潋滟的波光。
我在口袋里掏了半天，绝望地发现没有面巾纸借他，于是背起了叶芝的诗：“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Take down my book and slowly read…”不
时有风从林间穿过，原来落在脚边的叶片被刮出了好远好远，终于没入黑暗。人声渐渐稀
了，可虫鸣依旧，夜越沉就越清晰，绵绵不断，深沉而执着。
是什么比大地、海洋、天空都更广阔？曾有一个秋日，我找到了答案，还有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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