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下雨的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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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 2005-10-16 10:44:44 人气:1433  | 楼主 |
冬日的羊杂汤
冬日的羊杂汤
(2005年10月16日星期天),
对于父女情的记忆止于六七岁的时候。父亲很高，小薇薇那么小。望着身前父亲高大
的身影，会甜甜笑，感觉安全，温暖。父亲俯身牵住我的小手（我的手放在父亲的大手掌
里，一大一小对比太过强烈），我仰起头看他，问：“爸爸我们去哪？”
父亲似乎从不拿我当孩子，他与我分享他的喜悦——
“姑娘，爹带你去吃羊杂汤，好不好？”
我似懂非懂点点头。
“哈哈。我就喜欢吃羊杂汤。热乎。多加香菜辣椒的。吃完了，一身汗。——好吃。
冬天吃一碗，别提多舒服。”父亲牵着我的手，眉开眼笑。
我似懂非懂，冲父亲眉开眼笑。
那时火车站前是没有整洁的小广场的。那时火车站前是很多的小吃摊位，卖早点。
地面很脏；人比较多，很乱。
父亲把我揽在身前，怕我被别人挤到。来到一个摊位前坐下。椅子有点脏兮兮的，小
小的我看看身上干净的小棉衣，皱眉头。父亲掏出卫生纸来，擦了擦，拍两下椅子，笑吟
吟的，“来闺女，坐下！”
父亲坐在我身边。回头招呼老板（父亲故意用了很大嗓门）“来老板！——一大一小
两碗羊杂汤！——多放香菜。”老板回头，也用了很大嗓门吆喝，“好来！——您稍等！
羊杂汤两碗，热乎的！——来了！”
于是两只大碗放在了面前的桌上。热气腾腾，我几乎被熏得睁不开眼睛。父亲递过一
双筷子，把量少的那一碗推到我面前，拍一下我的小脑袋，“吃吧，——趁热！”
父亲大口吃了起来。羊杂汤上面浮着厚厚一层香菜，我和父亲都喜欢。我拿起筷子，
费力地搅了搅碗里种种小小的我不能言说的所谓父亲所说的“羊杂”。父亲已经大口大口
贪婪地吃了起来。
我回头看火车站前的小街。有老汉赶着马车走过，很威严地吆喝，“咦喔喝——”一
甩鞭子，啪的脆响，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父亲回头看见我发楞。“吃吧，——趁热吃了就不冷了。”父亲揉了揉我冰冷的小手
。“从前我在这边上学时候就最喜欢吃羊杂汤。这边，口外产牛羊肉的。冬天冷，比咱们
老家冷。早上吃一碗，热乎一整天。——不能老吃，没那么多钱。——快吃吧。冷了就不
好了。”
老板过来招呼父亲，夸奖“好乖巧的小女女”——很奇怪的，当地的说法——父亲依
然笑逐颜开，骄傲地揽着我，我很配合地脸红低头，脸几乎要埋进碗里。拨拉着碗里的羊
杂汤，随便往嘴里塞。没有觉出什么好吃，我奇怪父亲为何如此迷恋它。只是，果然，吃
完了，不冷了。父亲捏着我的小手，贴近我的小脑袋逗我，“暖和了吧？暖和喽！暖和了
咱们就上街玩去……”我怕他又用硬硬的胡茬扎我的脸，拼命往后躲，差点从椅子上掉下
去。
父亲继续吃两个碗里的羊杂汤。我无聊地看着过往的人。父亲今天心情实在好，不知
是不是因为羊杂汤的缘故。父亲仍然在赞不绝口，“羊杂汤，热乎乎的，多加香菜，再来
点辣椒，啧啧！——闺女，香不香？香不香？”我看着父亲满脸堆笑逗我，忍俊不禁，噗
哧笑了，“香！真香！”父亲愈发笑得脸上堆出了皱纹：“香！真香！香以后还来吃！”
父亲开心了，牵着我的手，拨开人群离去。
父女亲近的记忆，这似乎是最清晰的画面了。
然而羊杂汤的好处，直到近十年之后我才知道。
独自在外求学。一日清晨，干冷。瑟缩着身体（这时我想起当年仰头看父亲高大的身
影，安定温暖的感觉），离开宿舍，想喝点热粥暖暖身子。热粥还没有见到，先看见路边
小摊，卖羊杂汤。香气热气袭来，我坐到椅子上（脏兮兮的，顾不得），仰头冲着摊主喊
（太冷了，不喊的话怕声音会冻结），“老板，来碗羊杂汤！——多放香菜！”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到面前。翠绿的香菜堆在上面。迫不及待，加了辣椒，大口大口
狼吞虎咽。父亲的话浮现。
“羊杂汤要趁热，一大碗下肚，——就暖和了。”
“加点香菜，辣椒，啧啧！”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果然。干冷的冬，我竟然出了满头的汗。放下筷子，浑身通透，畅快淋漓。
此时方才晓得，羊杂汤的味道是鲜美而非腥膻。
然而又过了不久，与要好的女孩子讲起羊杂汤，她很认真地皱眉，对我说：“我觉得
其实羊杂汤不适合你我这样的女孩子吃。”
“为什么？”我惊异。
“因为吃羊杂汤需要狼吞虎咽，趁着热气下肚，那才舒服。若照你平日里吃饭的样子
，细嚼慢咽，那不如不吃。若是狼吞虎咽，实在有碍观瞻。”
那时正是年少与年轻的交界处，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是后来再没有机会狼吞虎咽过羊杂汤。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和父亲一起吃过羊杂汤。
只有父亲兴奋的样子还在印象中，以及年幼时父女同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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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借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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