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哗啦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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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 2005-10-16 10:52:43 人气:1173  | 楼主 |
城堡与河流
城堡与河流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童话陷入僵局。
——题记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和你的父母拖着沉重的箱子在五四路上张望：校园里人
声鼎沸，到处都是鲜艳的旗帜，热情的师兄师姐在给懵懂的新生指路，各个院系报到的地
方拥挤不堪。你安静地站着，眼神里还有未褪尽的喜悦。
我知道这里是你曾经的理想，我看着你说，亲爱的，你终于到达了。你微笑着，表情
和夏末的天空一样明媚。我看见你有条不紊地办理着各项手续、交照片、填表、领寝室钥
匙、去那幢将要陪伴你四年的楼房。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流动，像一
条看不出波澜的河流。
关于到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词汇。
我常常在校园的各个地方碰到你。你是这样的悠闲，对于未来，还没有任何具体的打
算。你只是带着最初神圣的感觉，在这个古老的园子里逛着，感受着园子里你曾经无比向
往的气氛。那些饱经沧桑的房子，折射出时光的痕迹，而外墙上翠绿的爬山虎叶子，带给
你全新的关于生命的某种意象。这让你的眼神灼然，好似闪着光。
你的笑容看起来毫无城府，当师兄感叹你的年轻时。因为没有经历，所以有无限的可
能。你会因为看到几个旧日的同学而异常兴奋，也会因为逞强给人指错了路而沮丧半天。
你的欢乐和痛苦来得如此简单，以至于当你给同学们发短信时他们也会嘲笑于你。
你说，我今天又洗了五件衣服，我发誓我一辈子都没洗过这么多的衣服。我的手都搓
破了，为什么衣服还是那样的脏。
你说，我第一次去了公共浴室，没有穿防滑的拖鞋，很不幸地摔了一跤，把腿磕青了
。
你说，我们寝室的姐妹们今天都起来迟了，所以只能坐在倒数第二排，连那个教授长
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更不用说听懂他带有普通话腔调的方言。
你说，我今天没有睡午觉，终于在“毛概”抢到第一排的位置，但是我一不小心睡着了，
被老师提醒了Ｎ次。
你说，我今天在学校里看到一个人跟你长得很像啊，我上去拍了他一下，他转过头的
瞬间我傻掉了，然后他继续说，同学，你大一的吧。我立刻晕厥。
你说，我今天翘掉了一节高数课，正在内疚的时候，发现上了课的同学还没有我做作
业做得快。
你说，为什么我总是在看小说看得入神的时候，必须得面对灯突然被掐断这样严峻的
现实。
你说，为什么我总是在好不容易到了计算中心的时候，才发现我没带写了密码的本子
。
你说，我看到北大有很多牛人，自卑中。
你说了很多很多，惟独没有说你想家了，没有哭着给家里打电话，诉说那些你从来没
有遇到过的困难的局面。
其实你是想的，当你在半夜三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星空是这样陌生，冷的夜风吹过
来，月光逐渐变得惨淡至不可见，某一瞬间，你会怀念家乡的满月，以及，亲人和朋友，
那些久违的温暖。
其实你是想的，当你在连续上了四节课，饿着肚子赶到另外的教室去上课的时候。你
像一只无头苍蝇，在电教诡异的房间之间转悠，一个人都不认识，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
某个瞬间，你会感到巨大的无助，和……孤独。人群里的，那种“向帘儿底下，听人欢笑
”的孤独。
你曾经向我说起过高三那段灰暗的日子，埋首于习题中间，满心满眼都是疲惫。最艰
难的时候，你用燕园鼓励着自己，它好似一座童话里的城堡，承载着所有天真美好的幻想
。可是当你真正地以它的孩子的身份进入它的时候，你突然失去了语言，原来一切都被这
样平凡琐碎的现实掩埋掉了。这种感觉并不是失望，只是一种巨大的迷茫，就像是航行在
海上的船只，突然失去了方向，周围是大雾弥漫，而浪的声音是那样激荡，颠覆了所有人
的听觉。
我后来常在三角地看到你，你驻足流连于那些社团，发现你新的热爱，并热爱着你的
发现。或者说，在整个中学时代，你只是为了一种责任和普遍的理想在学习，生活是单调
苍白的，而现在，你终于成为了自己，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燕园在给了你烟火世俗
的气息之后，还是给了你对自我的重新审定和对精神世界追寻的足够空间。
我知道你会有气馁，会有一些彷徨和思索。这是你从过去岁月的背影里走出来所必须
面临的问题。只有走出曾经狭小的圈子，你才有可能在更为广大的空间里展现自己，你才
可能真正感受于北大宽广的胸怀和深厚的底蕴。
我看到你的安静，沉思或者独自在燕园里逛着。这种安静就仿佛是一条河流，诠释着
关于“到达”的河流，和关于岁月流动的河流。你表情的安静是一种谦卑的酝酿，你思维
的流动是一种全新的出发。
过去了的，都已经是烟云弥散，没有到达的，始终是因为希望而美好的风景。
当你终于抵达这座城堡的时候，你看到新的生活微微露出曙光。所有的童话都有保质期限
，城堡时代的完结意味着另外的属于河流的时代正式来临。
永恒流动，暗涌迭生。波澜壮阔，缓慢静好。
这些形容词，或者会成为生活最文本化的意象，也或者会成为若干年后最值得留恋的
对于时光的雕刻。
然而无论如何，你已经来到这里。燕园终将成为你记忆中永远的情结，和一辈子也无
法走出的背景。
因为，你知道的，你即将把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它。
因为，你也知道的，从此你的生命将和这条河流一起，接纳，流动，最后注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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